弃子-下【昌东x吴邪场合】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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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俩坐在路边的石头上,隔着一条驿道看那破画寻摸着什么。茶铺的主人家里里外外忙活着似乎没发现自家的画被撕了个口子,更别说往来的路人,好一会儿也就只有一个幼童叼着糖葫芦,话都说不利索,呜呜嗯嗯地就被他娘拖去学堂了。吴邪还盯着那画,一边啃着手指甲,一边歪着头寻思着什么。昌东有些好奇,扭头刚想问他话,看他在那儿吃手呢,一把就给抓下来了。


吴邪蹲坐着,胳膊肘支在膝盖上,想事情的时候下意识啃指甲盖,有一下没一下地啃,脑袋的重量有一部分也搭手上了,被昌东一拨,脑袋重重一点,差点扑出去,扭过头来瞪着昌东,昌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,“吃手不卫生。”吴邪千言万语化作“你管我”,最后被昌东故作无辜的狗狗眼盯得没脾气,只得安抚自己,人是大佬,大佬管教的是。


“你是怎么看出这幻境的纰漏?”昌东补救式地把人扶正坐好。


吴邪大度地摆手,刚要把大拇指送回嘴边,又缩了回来,俩腿伸伸缩缩没找到个舒服的姿势,为了避免再次啃手被大佬当成不讲卫生的玩泥小孩,干脆把俩腿收一块,团着腿自个儿抱住了,下巴搁在膝盖上,又是懒洋洋的样儿。


“你玩游戏么?就最劣质的那种网络游戏,做游戏的人有时候也犯懒,一个场景,就比如说有个农夫要走出一个山道的那种,除了游戏人物和道具,那山道和天啊树啊的,用的是同一张图贴出来的,复制、镜像、黏贴……这样反复,这个山道背景就搭出来了。我小时候玩过,有些印象。”他怒了努嘴,“我们那会儿鬼打墙绕了半天,走哪都觉得眼熟,其实就是那张图贴出来的。”


同一幅画,同一个场景,把他们圈在一个地方,那些缭绕的雾气,其实是茶烟,好让他们不能识破其中的奥妙。吴邪就是那种偷懒的人,他大学毕设的背景图就这么贴出来的。只不过搭场景的,有的贴的拙劣一眼就被看出来,有的精巧,加上点障眼法,出图的效果也不那么生硬,就好比是竹林阵中的茶烟,几次把他们都迷惑了。


后边吴邪满地乱窜的时候其实是在观察哪处恰好是两图的缝隙,哪个地方又最薄弱,最好是能一刀下去,撕出个足够他们闯出去的口子。吴邪这次,赌赢了。


“喂,东哥!”吴邪拿腿撞了一边的昌东,冲着人挤眉弄眼。


对上昌东一脸迷茫的表情,才迟钝地反应过来,他跟这哥儿的关系其实就比陌生人好一些——不过是过命的陌生人罢了。吴邪这就是搁铁三角养出的坏习惯了,往常仨人眼神一对上,后话都用不着说,现在身边是既没有胖子又没有小哥,挤出眼屎恐怕昌东也猜不出他心思,不过说来奇怪,他俩是头回见,为啥有种道不清的微妙熟悉,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,“我有点好奇,你觉得这些人知道身边事物的变化吗?比如凭空掉出俩异乡人?”


这能不奇怪么?这路上迎来送往,茶铺的生意热火朝天,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从撕开的画里掉出来,昏迷不醒好一阵子,放在现代都有被拍个视频发朋友圈,都这么一会儿,除了刚内吃糖葫芦的小孩瞅了他们一眼,剩下那些人都不带搭理的。就跟游戏里的NPC似的,传送轴里滚出一个猛犸象都处变不惊。


昌东头还晕着,被撞得又想吐了,连忙按住吴邪的大腿,吴邪眼睛一转他就知道这狗想说什么,脑内转译了一遍,把想说的话用吴邪的方式表达出来,“你想说他们是不是也是场景搭建的一部分,就是……NPC?但你有没有想过,他们要是时常能见到这么一种场景,是不是就见怪不怪了?”


吴邪刚想应声,重点又跑偏了,“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?”话音刚落,茶铺挂着的竹林水墨图撕开的破口随着金光一闪,竟然就恢复如初了。吴邪张大嘴巴,冲着昌东竖大拇指,“不愧是你。”果然,诡城陷落千年,想来一探究竟的冒险者只多不少,误打误撞闯进第二关的人也不在少数,这么一想,吴邪又有些委屈,难得的高光时刻,亮不了一会儿这就暗淡了。


“虽然撞进来的人不少,但你是最厉害的那个。”吴邪表情都不带变,昌东就猜出他想些什么,顺着狗腿拍拍,吴邪立刻就喜笑颜开,也不细究这些横跨千年从哪儿得出的比较结论。


干坐着也不是办法,吴邪不怎么晕,站起身活动手脚就活力十足地准备去探路,结果一边还晕乎的昌东蹭一下站起来,给他吓够呛,“我四周转转,”昌东长得够高的,多出来的三公分就对尊严的拷打,他按着昌东的肩膀试图给人按回去,结果这个窜出来的大葱努力支棱屹立不倒,吴邪也就放弃了,“又不是不带你,你这不是晕着呢么。”


“不晕。”昌东走出去几步,一路顺拐,往同一边去了。吴邪诶诶诶追了他两步,生怕一不留神这位爷栽坡下坑里嘎了,搞不好外边就会传成九门看不惯独行的昌东,派出吴家人把他干掉。


吴邪一把扯过昌东的手,啪就挽在自己臂弯上,强行掰正昌东的行动轨迹,以至于这位还晕乎着的人左脚绊右脚,磕磕巴巴绊了一路,笨兮兮的俩人活像天线宝宝搭伙去食堂,“我就边上看看,也不走远,你这么怕一个人呆着哪。”


“可不是。”昌东苦笑着,吴邪只当他是插科打诨,也嘿嘿跟着傻乐,哪里想到边上这个男人是真的怕了,他一个人走得太久,吴邪就像是万倾荒漠中唯一的绿洲,他怎么敢松开。


走马的驿道和供人暂时歇息的茶铺,往往处在交通处的关键位置,也说明附近会有人群居于此,小的呢是村落,大的便是城镇,他们不能老在刷新点蹲着,不找个能出任务的NPC,又怎能离开。吴邪这会儿完全就把闯关游戏的思路套到这里,突然就觉得思路打开来。


昌东缓过劲来也没说,乐得被吴邪搀着走,虽然观感有那么些孙砸扶着他姥爷的感觉,但这都不打紧,昌东的底线已经不知道坠到哪儿去了,反正爷孙情也是情的一种。于是一老一少溜达了一会儿,远远地就瞅见前边有座灰扑扑的高墙,吴邪撒手往前奔的时候,昌东脑子里就冒出一种叫“撒手没”的狗,赶紧追了上去,几步路的功夫两人就站定,仰头望着这座高得离谱的城墙,不由自主异口同声感叹道,“操!”


真是好特么高一座城墙,不但高,左右还望不到边际。不过他们运气还不错,多走几步就看见城门。比起豪迈到离谱的城墙,城门还算合理,只是紧紧闭着,不见往来的人,也没看见守门的卒,附近除了草木,甚至不见半点活物。


“东哥,出点声儿,”吴邪套了掏耳朵,这里安静得不同寻常,万物如同静止了那样,甚至连风声都没有,“这里静得怪渗人的。”


昌东也察觉到异样,四周打量一番,他们还真像闯进时间停止流动的异世界,“你看那里。”他是半妖,眼神比普通人好像许多,向吴邪比划了一个方向,吴邪往那儿小跑几步,待他看清城墙跟下到底有什么的时候,他立刻别开了脸。


他自诩往常下斗炸坟看惯了就天不怕地不怕,可真把大阵仗摆到他跟前来,还是忍不住腿软,踉跄地后退几步,被昌东从后边揽住肩膀,没地儿退了只能别开脸。满满当当的尸骨,白骨森森,少说也有几百具,肉体早已腐坏,只剩下还未朽毁的碎片,有古人用的配饰,也有现代的手表罗盘,他们可能就是好不容易闯到这一关,却无法离开,生生被耗死在这里的,来自真正世界的人。


“看清楚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了吗?”昌东真不是故意吓他,只是想告诉吴邪,这关非过不可。


但吴邪这人吧,这么些年来关关难过关关过,昌东讳莫如深意有所指,也不知道是这俩人哪个想歪了。吴邪故作冷静地吞了口唾沫,“东哥,我跟你说个事,”说之前甚至怕昌东撂挑子跑路,忙一把抓住他胳膊肘,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说,“我这人吧,逢棺必起尸,你说这一两个也还行,几百来号烂透的没烂透的死尸在地上咕蛹,边爬边掉渣,我真的不行!”


昌东:?




(釜山行× 诡城行√)

嘤,破10章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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