弃子-下【昌东x吴邪场合】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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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醒来,吴邪觉得自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,两只手窸窸窣窣摸索着寻找支点,越摸越不对劲,扑棱蛾子一样爬起来了,脑袋瓜子哐当撞着什么,摸摸额头猛一睁眼,才发现自己正窝在昌东怀里,刚才起太猛撞人下巴,这会儿两只手还对着人胸口左右开弓,吴邪一边尴尬一边多按几下,嘿,这手感,揍是扎实!


昌东是给吴邪按醒的。撞破结界时的疼痛还残留在记忆里,皱着眉头醒来就跟两爪无处安放的吴邪四眼相对。吴邪干了坏事,心虚地移开视线,又恋恋不舍摁了两下才假装发现昌东清醒了,演技浮夸地惊呼,“东哥你醒了啊,我看您都断气了,正给你做心肺复苏……您这会儿感觉咋样,要不要再摁两下?”


狗爪子在昌东胸口刨来刨去,昌东突然就想起猫踩奶。初醒时脑神经有点接触不良,抓住吴邪胡作非为的手,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连忙松开,“……谢谢你啊。”吴邪起身,狗腿地去搀昌东,昌东满脑子都是吴邪晕过去之前嚎的那声负心汉,这会儿有点尴尬,还有点受宠若惊,搭手借力也从地上起来,犹豫半晌,“离魂后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多少?”


吴邪腿麻了,正给自己拍拍,专注地低着头,昌东看不清他的表情,显得有些紧张。只是吴邪站直了,露出一张略显疑惑的表情,“谁离婚?”


昌东愕然,想来吴邪是听错了。没有妖丹,吴邪的转生就是普通人,魂魄离体后发生什么,回魂之后是记不得的。想到这里,昌东松了口气随即笑开,“没什么,这里太不寻常,我们抓紧离开。”


离开?说的容易,吴邪连石柱林的阵法都没听说过,更别说这烟雾弥漫的竹林,只不过看着昌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,吴邪也觉得只要昌东再来一段跳大神,保准他们立马就从这出去。


很快,吴邪就让自己的无条件信任打了脸,俩人搁这沟里打转不下几百圈,实在是哪哪长得都一模一样,处处都像复制黏贴,吴邪感觉自己不是来探险的,他们是来玩真人电游的,不幸被卡进游戏地图的BUG里,怪呢,是一只没有,图呢,是走不出去。吴邪叫天天不应,走得累了蹲在半道儿上戳泥巴,昌东从后边跟上来,差点笑出声。


二了吧唧的样子倒是没变过。花无谢有多能耐,裴文德当然知道,看起来徒有其表却是扮猪吃老虎的大户,罗允卿更不必说,当时把借名冯庸的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,末了才发现他是洪帮的二当家……


至于吴邪,昌东虽然不怎么从众,但九门的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,吴山居的小三爷的能耐,他早先也是听说的。只是昌东的身份有些尴尬,这些年不怎么往东南边走,入行之后就一直没碰上,行里人甚至都打趣道九门大门大户和个体户昌东王不见王,哪个人晓得昌东是因为没身份证,雇主安排他去哪儿他只能去哪儿的苦。要是早知道,也不至于现在才能见。


吴家小三爷名声鹊起,顶顶厉害的人,因为走得累了蹲在笋边装蘑菇,怎么想怎么好笑,齐刘海的锅盖头,毛茸茸的,看着昌东心痒痒手也痒痒,管不住想要摸摸他发旋支棱的头毛,刚一伸手,蘑菇邪拔地而起窜了上来,脑袋瓜子主动挨了昌东一巴掌,也不疼,就是有点懵,“你暗算我?”


昌东看了眼自己的手,又看了看吴邪被拍平再一次支棱起来的头毛摇摇晃晃好不嚣张,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角,“……有只苍蝇停在你呆毛上了?”怎么还是个疑问句。


吴邪一脸“我信了你个鬼”,磨了磨牙选择人在屋檐下不和他计较,习惯性地试图拍掉手上的土,嘴里嘟囔着,“闯关打怪卡bug就算了,怎么连个NPC都没有,搁哪儿接任务……嗯?”吴邪低头看了眼自己俩狗爪子,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灰,再看了一眼昌东,他们在地上摸爬滚打这么久,身上落了的尘啊土啊都是从石柱林带过来的,自从进到竹林中,反而干净得不像话。


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腰带,解开扣翻出一柄刀来,一贯不着调的人突然沉着严肃起来让人有些不大习惯。他手里把玩着短刀,在竹林间随意穿行。昌东不知他意图,又担心他走得太远不安全,便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跟随在他身后。


两人就这么不发一语地走了十来分钟,吴邪突然加大步幅,快速穿行于竹与竹之间,猛然站定在两株中间的空地,低头看着地面,皱紧眉头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眼神从下而上,就这么仰头看着天空过了半响,视线才缓缓落回原处,最后又死死盯着地面,仿佛在仔细计算着什么。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,先是左移,然后再移回一些,终于站定。


他转身冲昌东招了招手,昌东便向他走来,吴邪问他,“信不信我?”昌东点了点头,吴邪又问,“要不要赌一把?”昌东无奈笑笑,表情宠得过分,要不是眼下情况不允许,吴邪真想就地打个滚,帅哥的宠溺诶,谁不想要。


不过这些内心戏吴邪心里爽一遍也就算了,现在他学着张起灵Bking的表情姿态,压低嗓音沉声道,“抱紧我!”


昌东二话不说从背后圈住吴邪的腰,白送的豆腐不吃白不吃。才将人搂紧,吴邪扬刀狠狠扎在计算过数次的位置上。他们站定地面一步之前的地方,刀刃刺穿的区域,有细微的光从这里漏出。吴邪狠狠咬牙,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再划开一些。


一个人也只能做到这里。不过他还有昌东。虽然吴邪不承认,但昌东的身量骨架比他大上一圈,岔开双腿俯身一把握紧吴邪的手,顺着他用劲的方向,慢慢地,一点点扩大。足够的光从破口钻了出来,前仆后继地撕裂这片地面。


两人身形不稳晃了晃,吴邪连忙将刀藏进皮套扣到皮带上,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东西,可不能手忙脚乱地掉装备。昌东顺势将人搂住,吴邪打趣道,“怕吗?”


那个和花无谢有着一模一样长相的人背对着自己,被抱在怀里,哪怕看不清脸,昌东也能感受到他与自己怀抱的契合,他的气息,根本就是花无谢,他笑了笑,“怕得要死。”


地动山摇,金色的光几乎将整个世界撕裂,最后将他们两人笼罩。一瞬间,他们仿佛被圈进一场光造的龙卷风中,光照炫目照得他们睁不开眼,被狂浪卷得双脚离地无法自控。飞速旋转的吴邪有点想吐,开始和滚筒洗衣机里的内裤共情,头真的好晕,撞得好疼,他发誓,等他回家,一定会选择手洗内裤。


但他清楚,现在的情况下昌东只会更惨,他把自己护在怀里,承受绝大部分的冲击,他的力气很大,吴邪紧紧贴在他怀里帮不上一点忙,只能抓紧他锁在自己腰上的手,好像那点细微的力度也可以被感受到。


嗵——他们像那啥,掉进马桶里,发出一声响。


二人转挺废人的。吴邪扶着自己的后脖子这样想。


一次两次地,不是在风沙里卷就是在光里卷,他像个鸡肉卷,这里卷卷那里卷卷,然后天空一声巨响,老吴闪亮登场。然后他缓过劲浑身酸痛地坐起,昌东躺在他身旁,脸色铁青,好像还没缓过来。是不是小脑不太发达?他没敢随便碰,就叫魂似的在边上“东哥”、“东哥”地嚎,嚎得昌东烦了,皱着眉一个鲤鱼打挺……然后又直勾勾地躺下了。


还是晕。


歇了一会儿,昌东也缓过神来。盘腿坐着,扶着脑袋,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。吴邪一想起昌东刚才舍命护他的样子,狗腿地跪在他身后,给他按按脑瓜推推太阳穴,昌东大概是想吐,咬牙强忍着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出话,咬着牙扒拉吴邪的狗爪子不让他继续按。吴邪以为他不好意思呢,“多按按,按按就不晕了。”


昌东扒拉掉他手,转头过来瞪着他,欲吐还忍两眼湿漉漉看着实在可怜,吴邪还要上手,“咱俩谁跟谁,甭客气…… ”


“你快把我太阳穴按穿了。”昌东攥住他的手,紧紧地。


吴邪用没被昌东锁死的另一只爪子挠挠后脑勺,“哦。”


于是俩人相顾无言看着四周。这一次,他们要打通的副本,和之前的不太一样。不是石柱林,也不是竹林山野,他们躺在土坡上,驿道对面是一家草棚子,里头坐着歇脚的往来行人,穿着不属于现代的衣服。草棚是个茶铺,铺里挂着一个大大的“茶”字和一张水墨画,画里是一片竹林,落款看不清了。好端端的画,平白无故被撕开一道口子,平整得就像用刀划的那样。


吴邪的手按在刀袋上,“我们从那里出来?”


昌东也看见那张划破大口的水墨画,点了点头。有句话从他醒来就想问了,一直没问出口,现在灰头土脸两人二傻子一样坐在路边发呆,便问吴邪,“转成这样,你一点都不想吐么?”


“谁说我不想,”吴邪起身,抖了抖身上终于真真切切的灰土,“我咽回去了。”


昌东:……




(鞋鞋:东哥,爱会淡吗?)

报一丝啊最近比较忙,我来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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